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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睿津、靖蘇]《雨漲秋池》09

08 青春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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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若不撇开


他想,即使穆霓凰爱的不是他,他终究是负了她。

因为年少青梅竹马似的情谊让太皇太后给他们指婚,虽是了却终身大事一般轻松,却也让他在看见萧景琰天天仍是笑着和他们打闹时莫名地不悦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他是因为萧景琰毫不避讳地和他的未婚妻走得太近而别扭,却在历了死劫、过了聂铎一事之后才惊觉,穆霓凰只会是他的妹妹,口口声声的温言安慰与不在意,也全是真心一片。

但是聂铎介意。总说患难见真情,两人在那样的危急战况还能生出情愫,定当是命定之人;可聂铎却因为他们两人间的袍泽情谊而处处拘着,即使他在得知比武招亲一事而想办法将消息扩散到盟内以传给对方也没得到回音。

可他又能怎么办,难不成告诉他,他这十二年来心心念念的是萧景琰?他可以面对自己的感情,却无以代替萧景琰表达立场。何况对方是府中有侧妃的人,他凭什么凭空杀出?又凭什么在从一个地狱爬出来后,拉着别人一起坠入另一个众口铄金的炼狱?

正是因为他的踯躅盘桓,让聂铎也龟缩不前,让穆霓凰空等,甚至要面对萧选的压力。他这不是负了她,又是什么?


因此他拜托夏冬转达,又隐隐加强了他身为谋士的阴暗印象,并强调他和萧景琰的往来不过是为权谋。

看着夏冬步履有些蹒跚地离开雪庐,梅长苏轻缓而寂寞地笑了——他想向他的姐姐、他的大嫂说声抱歉,想要上前去哭诉一切的真相。可他只能为了聂铎与穆霓凰的恋情而操烦,又转回了为萧景琰铺路的思绪中。

***

「没想到金陵城区里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苏兄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大冬天仍旧摆着扇子,言豫津一脸尴尬地瞄向梅长苏。

「我只是托了一家商行,说要在城里买所园子,那家老板就荐了这里,说是极好……」梅长苏苦笑着答道。

「极好……」谢弼一脸不敢恭维的样子,看着飞流开始在园子四处飞窜,不知该答什么才是。

「其实这里也不算太糟啦。」梅长苏笑着说道:「好些年没人住,荒废成这样也不奇怪,收拾出来应该很漂亮的,再说飞流也喜欢……你说是不是,景睿?」

察觉萧景睿对兰园的灰败没什么反应,梅长苏有些疑惑地唤了声,却只听见了几句不清不楚的咕哝。

「怎么了?」谢弼也同样疑惑地凑上前关心了句:「明明是苏兄买园子被人骗了,怎么看起来你比他还要沮丧?」

言豫津让视线轻轻扫过众人,抿了下唇后收回余光——有什么奇怪的,摆明就是不希望苏兄离开侯府另住嘛——不服气地拿着扇子敲打着左掌心,他闲散似地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路,不想一个失足,竟落入了被枯草掩住的井中。

他惊叫了声,立刻换来了萧景睿的迭声叫喊,连忙跑来抓住他及时攀住沿口的手,一个使劲便将人拉了出来。

「幸好我身手不凡,及时抓住了沿口。」言豫津忿忿地扯着嵌进发中的草茎,却又有些不得要领,只能在发冠边来回摸索着。

看着对方狼狈却依旧精神的模样,萧景睿松了口气,倒也开始打趣起对方:「幸好掉下去的人是你,如果是苏兄,他一定什么都抓不住,直接到底……」

「什么叫幸好掉下去的是我?你个没良心的!」言豫津嗔怒着瞪向萧景睿伸过来的手,良久总算意会到了对方的动作而将还在顶上胡乱找寻的手给收了回来。

微微眯起眼享受萧大公子给他整理仪容的服务,言豫津也就放过对方似地不那么在意对方言谈间又提起梅长苏的事,忽略了梅长苏踱过来后又拂了拂方才萧景睿已经整过的衣摆,顺带着话语间没了原本还在胸中薰着的醋意,而是和乐地安慰对方自己并没怎么伤到。

「那是,他很擅长抓住什么东西吊在半空,以前在树人院里经常看见他这么吊着……」谢弼十分赞同言豫津所谓的身手不凡,却在思索着将林殊的名字在梅长苏面前提出来是否有任何不妥时,看见了梅长苏又白了几分的脸色。

揣着满腹狐疑,他也不好多问什么——许是担心再发生什么意外呢——谢弼耸了耸肩,开始盘算如何才能让梅长苏收下萧景桓所备的园子。

可一开口,萧景睿便打断了他,让他只能难堪地低下了头。

他已经注意到些许古怪,却无法确定心中所想——谢玉似乎已经对他在萧景桓底下做事不置可否,让他开始怀疑是因为自身能力不足、或是别的什么,让他渐渐不受重视了。

但就在他兀自陷入沉思时,言豫津的又一声惊呼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我的翠月玨……去找你们前我还摸过它……」言豫津惶急地颤着,面色逐渐发白。

萧景睿见状,便安抚似地拍了拍言豫津的手,让对方迅速回神,不多时便同样蹲下身来开始摸索找寻。

可沿着来路却遍寻不着,众人只得将目光放回那口看来越发阴森的枯井。

谢弼惴惴不安地开了口:「要掉进这井里面可不太好找,就算已经没水,只怕也有很厚一层淤泥——」

不愿言豫津多想,萧景睿伸手顶了顶谢弼阻止他的话语,掩盖住他的担忧,向言豫津笑了笑表示不要紧,主动提出要替对方找寻。

看着萧景睿努力掩饰着什么的表情,言豫津也有些放松地笑了:「我自己下去吧,反正我的衣服已经弄脏了,何必再把你拖下水。」

「衣服算什么?下面黑,我晚上的视力比你好,再说你大少爷不是最怕蛇吗?这草深湿泥之地,最多的就是蛇了……」不愿言豫津冒险,萧景睿的语句越发急促,连平时拿来调侃对方的把柄也一并拿来想要说服对方。

不料这样一番话尚未竟便被谢弼和言豫津的眼神打断,又换来了梅长苏幽幽的一句:「景睿,现在是冬天,蛇是要冬眠的……」

看着萧景睿逐渐变得烧红的脸颊,言豫津蓦地愉快了起来——这人还是在意他的嘛——一面让萧景睿抢去了飞流拿来的麻绳,一面在对方将之系上腰际时多检查了一番,又再提醒了句小心。

听见梅长苏边拔着枯草边要萧景睿注意底下空气流通以防窒息的问题,言豫津的心又吊了起来。不好的预感又再一次袭向他,不仅仅是因为萧景睿要下到一座诡异的枯井,还有梅长苏总知晓诡异的知识的疑惑与防备。


萧景睿一直都是很爱干净的,如今却因为他的粗心大意而要去碰那些污泥,让他忍不住在梅长苏边上说了句,不料得到了宽慰:「他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帮好朋友找到他最重要的东西,对景睿来说也很重要啊。」

是了,萧景睿还当他是好朋友呢。微微笑了下,言豫津忽地明白,梅长苏究竟为何是琅琊公子榜的榜首了。善解人意、机敏博学、文武兼修,哪一个都难得,何况综合起来,哪里担不起麒麟才子的名号?

「啊!」萧景睿在井底的一声惊叫让言豫津也开始迭声唤着对方的名字,不顾自己的夜盲眼,净是往黑阒阒的井中望去,幸而得到了对方没事的保证。


熬了许久一般,萧景睿终于灰头土脸地从井中探出,将翠月玨还给了言豫津。看着萧景睿左袖口被摩擦过的污泥,言豫津扬起了笑容,劈手夺过玉珮后,便不顾自己还算干净的内衬,掀起了外袍,抓过对方的满手脏污全抹到华贵的衣袍上。

「二弟,我们回去洗澡,但要麻烦你去京兆尹衙门跑一趟了。」不料他的好心情没能维持多久,就被萧景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吓了好一大跳:「我看到那井下泥中……有人的骸骨……」

「你刚才叫那一声,就是因为发现了尸骨?」言豫津下意识抓紧了还在手中的腕,失声叫着:「那你还不赶紧上来!」

如果、如果……虽然他知道骨骸做不了什么,但是如果有个万一,里头甚或还有人……言豫津不敢多想,只是将带着怒意的视线射向对方,希望萧景睿不要再次乱来。

「我当时看见另一边枯叶上,好像有一点绿光。翠月玨这么小,要是我先出来让人起尸,它一定不知会被翻到什么地方去,所以想再找找,幸好真的是它。」萧景睿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关心的点似的,自顾自盯着落在草丛中的翠月玨温言道。

「笨蛋!」言豫津咬了咬牙。他虽然窃喜于萧景睿将一个对他至关重要的玉珮也看得十分重,却不能容忍对方拿命开玩笑——可虽是如此,看着对方温柔凝视着自己,又带了点安抚意味地拍了拍他还盘在地上的腿,也说不出什么狠话了:「臭死了,洗澡去。」

他想,梅长苏的确是对的。萧景睿很重朋友,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替他冒险拿回重要的东西罢。

可饶是聪明通透如梅长苏仍旧说错了一点,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并不是翠月玨,而是萧景睿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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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亂雪拂身


標題靈感來自國中會考的"若不撇開終是苦,各能捺住即成名"。至於"各能捺住"要用在哪,大家不妨猜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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